

精心结撰了鲁西北农民半个世纪悲剧命运的长篇画卷——
悠悠玄庄
张曰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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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福家里的说:“你的事一件件俺都知道,俺心里又疼你又怨你。你的心事二姐也早就知道,可是你这脾气,也不看看是个啥时候,也不顾及乡里乡亲的面子,就急着去办这事,结果落了个不痛快。”石榴红说:“什么啥时候,什么面子不面子的,只要合俺的心愿,俺不顾及这些。可是俺的命怎么这么惨,过了一个坎又一个坎,总不能走上平坦大道,终不能过上称心如意的日子!”安福家里的说,“不是二姐说你,你从小是个要强的脾气,不安分,到如今还是改不了。依俺说,你守着孩子安安稳稳过日子吧,甭东想西想的,孩子就是你的指望。”石榴红低头不语,又抬头看着窗外愣神儿。
安福家里的从竹篮里掏出几个馍馍、枣糕,说:“刚蒸的干粮给孩子吃吧,也不多。俺还要到农会里给他爷爷送饭去哩。”
石榴红急问:“俺大爷咋的啦?”
安福家里的叹口气,说:“事情说不清呀,也不知道是咋的啦?说俺家是富农。”
原来,夜来后晌吃过饭一大阵子了,三四个民兵持枪闯进赵家,突如其来的事情令赵家人目瞪口呆,一时惊慌起来。赵太世稳住情绪问道:“诸位乡邻,有么事吗?”领头的民兵说:“你家的成分是富农。按上级的政策献出三亩地,交地契吧。”
赵太世一愣,说:“俺家几辈子凭自个儿的双手吃饭,没雇过扛活的,咋的是富农呢?”
“雇过短工没有?”
“没有。”
“哇儿哇儿二不是给你家拔过麦子吗?”
“那是俺本家的兄弟帮工。”
“你家二十四亩地七口人,按玄庄的平均地亩,该交出多余的三亩地。”
“俺家八口人,不是七口人。”
“宝成的媳妇离了婚,不算你们家的人口了。”
“宝成的媳妇离婚不离家,仍是俺赵家人。”
“你交不交地契吧?”
“俺得问明白了再交。”
“那就到农会里问明白去吧。”
随后,领头的民兵又指使手下人从赵家西跨屋里扛走三口袋粮食。赵家人站在一边瑟瑟发抖,不敢吱声。赵太世离家临行,一家人慌神儿了!赵安福道:“共产党还让不让庄稼人过日子了?”安福家里的跪在几个民兵面前,流着泪说:“兄弟爷们儿,天黑了,俺爹老了,身子骨经不起折腾呀,缓一步行不行?明儿让俺爹再去农会里行不行?”郑氏抹泪道:“再披件棉大袄,乡里乡亲的,照管着吧。”
那几个民兵似乎无奈,毫不理睬,领头的民兵只是督促赵太世:“走,快走。”
安福家里的到了农会里,把饭菜摆在赵太世面前,说:“爹,趁热快吃吧。”一夜间赵太世已精神萎靡不振,勉强摆摆手,说:“一点也吃不下去呀,拿回去吧。”安福家里的说:“爹,吃些吧,保重身子要紧,事情会有个结果的,今儿早上占魁叔到咱家去了。”不等儿媳说完,赵太世急问道:“他咋的说?”安福家里的说:“占魁叔说,咱家算不上富农,他和民兵队长争议了半天,还要和他们说说的。”赵太世听了心里的闷气消了一些。
(待续)